金道原创 | 网红跳槽，平台获赔超千万，背后的法理与原因
网红游戏类主播张某在合约期内公然跳槽，被判赔偿原平台1300万元违约金，引起网络直播行业广泛关注，成为热点事件之一。代理人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王全明、江力两位律师给各位读者揭示这一案件背后的法理与原因。
一、案件背景
A公司是一家娱乐互动平台运营商，开展游戏直播等业务，公司规模及影响力位于行业第一梯队。从2014年开始，A公司的前身公司就与张某通过旗下直播平台合作游戏直播，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对张某进行扶植栽培，提高张某人气和知名度，逐步将张某打造成业内知名网红主播。张某作为独家签约主播，与公司签有独家合作协议。A公司从前身公司业务剥离独立经营后，2018年2月1日，由A公司和张某双方签订《游戏主播独家合作协议》（以下简称“《独家合作协议》”），继续进行深度合作。
《独家合作协议》签订后，A公司按约履行义务，但张某违反协议约定，单方面停止在A公司的直播平台上的直播活动，并于2018年9月1日公然宣布加入与A公司有竞争业务的第三方平台并进行直播活动。当时张某在A公司多年来的长期扶植支持下已达到事业发展的巅峰期，人气与收入在同行中都名列前茅，却突然跳槽至竞争平台直播，无异于过河拆桥。该行为给A公司造成严重不良影响，造成主播资源的流失，也减少了相应粉丝人群的消费，导致了平台收入相应减少的重大损失，也造成A公司及前身公司对张某个人扶植投入价值的巨大损失。A公司多次与张某沟通甚至向其及第三方平台发送了律师函，但张某一直未改正，仍继续违约行为。A公司无奈委托金道所王全明、江力两位律师提起诉讼，并提出了返还合作费用、支付2000万元解约金的诉请。
一审中，张某对于其恶意跳槽擅自离开的违约行为矢口否认，反而提起反诉，主张A公司拖欠合作费用违约在先，要求A公司向其支付合作费用、广告宣传费用以及利息损失。经一审开庭审理，本案形成如下争议焦点：
二、代理观点
案件代理过程中，代理律师事无巨细地梳理了案件的经过和细节，准备了大量翔实的证据、判例和论据，充分论证了张某恶意违约在先、擅自跳槽的事实，张某不享有法定的合同解除权，而A公司则是发函通知并依法行使解除权。关于合作费用、广告宣传费用， A公司对未支付的合作费用金额没有争议，但因张某违约在先，A公司行使先履行抗辩权；对于广告宣传费用，代理律师则主张该费用并非A公司的合同项下支付义务。而就本案违约金金额的核心争议焦点，代理律师也从成本投入、行业特殊性、主观恶意、诚信原则等多个角度予以论证己方的主张：
首先，2000万元解约金系双方自愿约定，体现了特定的行业背景及特殊性。流量是直播平台的生命，而主播是公司获取流量的核心资源。A公司将张某扶持成为一个网红主播，一旦张某擅自解约，不仅会直接带走A公司大量的访问流量，也会使A公司多年来付出的推广、服务资源瞬间化为泡影，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因此，2000万解约金是当事人双方对流量价值恰如其分的认识及确认。更何况，张某在《独家合作协议》亲笔手写特别声明确认合作条件经充分协商为其真实意思表示。
其次，A公司多年来对张某的扶持培养投入已有上千万，这些投入也体现在高额违约金中。自2014年开始A公司就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对张某进行扶植栽培，提高其人气和知名度，通过大量的物质投入和宣传推广将张某打造成业内知名游戏主播，特别是近两年来A公司每年投入近500万元。相关约定及事实显示，张某也确认自2014年开始至2018年9月A公司对其投入的物质支持已经全部履行。
第三，合同尚未履行完毕，A公司对合同的履行有可期待利益。通过A公司的培养，张某的收入从2014年的1000元/月，逐年提升至35000元/月、50000元/月、250000元/月至2018年的333333元/月，张某的收入与违约金金额也基本相称。而张某提出解约时，双方的新合同才刚刚签订不久，若不可以较为严格的违约责任，将导致擅自解约行为越早违约责任越轻，违约程度与违约后果严重倒置，不利于保护A公司的合理期待利益。
针对违约金是否过高需要进一步调整的问题，二审法院说理如下：
四、心得体会
近年来直播行业异常火热，而直播业的繁荣背后却隐含着准入门槛低、市场泛滥、不尊重法律和契约、诚信缺失等诸多乱象，由此也导致直播行业违约现象频发，本案就是一起典型的网红主播违约跳槽的案例。但是，这类案件存在违约行为认定难、违约赔偿主张难、证据梳理举证难等代理难点，如何甄别违约主体及违约程度？如何突破一般的判例约束争取获赔高额违约金？如何从海量信息中梳理出有价值的证据？这些都是类似案件代理过程中必须面对的课题。本案代理过程中，代理律师勤勉细致地梳理证据，全面严谨地进行法律论证和说理，代理意见几乎全部得到法院的支持，获支持1300万元的违约金金额也远超出了委托人的预期，案件代理结果取得了较好的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
直播行业在野蛮成长过程中伴随着乱象丛生的现象。主播跳槽现象频发的原因显然是多方面的，既有行业竞争不规范、竞争对手恶意挖人的因素，也有网络主播年轻不成熟、法律素养整体偏低的因素。其中，网络主播缺乏契约精神是主要原因。人无信不立，在我国加快诚信社会建设的背景下，我们尊重主播合法跳槽，但必须在尊重契约的前提下。相信这一判决能给直播行业带来必要的警醒，劝诫网红主播不要被金钱、名气等迷惑心智，而是要树立契约精神，讲诚信，在法律的框架内下，共同维护直播行业的健康有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