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ChatGPT等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类互联网工具的发布、应用及开源，国内公司也开发了很多类似ChatGPT类型的AI工具，如Kimi、智谱清言、文心一言、通义千问（本文统称AI工具）。

其中一些AI工具结合法律法规司法解释、案例库、合同库等内容，逐渐开发出适于律师等法律人使用的功能，如MetaLaw、智爱法律大模型、Alpha。这类AI工具的功能从最初的法律问答、案例检索、法律翻译，逐步扩展到合同审查、图文分析、案件分析、合同智能写作、法律文书智能写作等。

使用得当情况下，AI工具不仅能分担律师、法务、法学院师生等法律人的工作任务，提高工作和学习的效率，还能辅助律师等法律人更充分地分析法律问题，更精准地检索案例，为社会提供更全面、更深入的法律研究、法律服务贡献。

笔者在使用几款AI工具的基础上，总结使用体验，抛砖引玉，为法律人更好地选择、使用AI工具提供参考。

ChatGPT，全名：Chat Generative Pre-trained Transformer，是美国OpenAI工具公司研发的一款聊天机器人程序，其于2022年发布，至今仍是全球聊天机器人程序中的翘楚，使用者需付一定费用。

ChatGPT能够基于训练、自学习和使用阶段所掌握的知识、思维、行为模式、统计规律等，根据提问生成回答，还能根据聊天的上下文进行互动，像人类一样聊天交流，甚至能完成撰写论文、邮件、脚本、文案、翻译、代码等任务。

ChatGPT也可以用中文进行法律问题的问答，如提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中关于不当得利的条文规定有哪些？

ChatGPT给出如下回答：

可以看出，ChatGPT的回答中规中矩，但由于ChatGPT的注册流程繁琐，相关回答中没有该回答关联资料的原始来源链接，且没有接入中国的裁判文书网或其他案例库，故律师等法律人使用起来暂时并不方便。

Kimi的网址是https://kimi.moonshot.cn，有网页版、APP版本，暂时为免费应用。Kimi是一款功能强大的通用型AI工具，笔者使用之后发现Kimi也可以用来做法律问答等工作。

1.为了测试其法律问答能力，笔者提问：分期偿还的债务，如何认定保证期间？

Kimi就如上问题先进行检索，并列举相关参考资料如下：

分析完如上参考资料后，Kimi回答：

可见，Kimi可以帮助我们分析、解答相关法律问题，若该问题是具有一定讨论度，在网络上有大量公开资料关联的问题，则Kimi做的分析和回答会更精确，且会给出相关链接。所以，在做法律问答时，律师等法律人可以把Kimi当作一个非常聪明的法律搜索引擎，来搜索、分析现有的法律问题、法律观点。

2.Kimi可以分析、整理法律文件。如分析、整理使用者上传的证据、法律文书、裁判文书。笔者将从威科（https://law.wkinfo.com.cn）上下载的一篇判决书上传给Kimi，并提问：法院判决被告承担责任的理由是什么？

Kimi会自动分析并回答：

3.Kimi可以草拟、修改合同。如让Kimi草拟某种类型的合同，Kimi会快速输出一个该类合同的模板，使用者可以和Kimi不断对话，来对该合同模板及模板中的特定条款进行不断修改、完善。

4.Kimi可以写起诉状、答辩状、上诉状等各类法律文书。使用者上传的背景材料越丰富、精确，Kimi写的法律文书质量就越好。比如笔者将微法院送达的某案件一审判决书及我方一审代理观点上传至Kimi，要求Kimi写一份上诉状，Kimi迅速完成了上诉状初稿的写作工作。

5.Kimi可以写PPT大纲。比如：笔者在Kimi对话框里输入“请给我一个律师代理买卖合同纠纷案件注意点的PPT”。

Kimi回答：我不能为您创建一个实际的PPT文件，但我可以帮您规划一个关于“律师代理买卖合同纠纷案件注意点”的PPT大纲，您可以根据这个大纲来制作您的演示文稿……（注：Kimi提供了12页PPT大纲，本文省略）。

6.对于文本翻译，Kimi也展现出了强大的功能。如笔者让Kimi将法学家霍姆斯的名言“法律的生命不在于逻辑，而在于经验”翻译成英文，Kimi翻译为“The essence of law is not found in logic, but in experience”，而霍姆斯的英文原文是“The life of the law has not been logic,it has been experience”，Kimi的翻译和原文虽有差距，但已非常接近。

对于律师等法律人来说，若要指出Kimi的使用缺点，就是Kimi等通识性AI工具并不是针对法律人专门设计的AI工具，其暂时没有接入裁判文书网或其他案例数据库，故针对法律问题的分析深度有限，也不能很好地匹配关联度高的法院案例。

与Kimi有类似功能的通用型的AI工具还有“智谱清言”（网址https://chatglm.cn/main/detail）、通义千问（网址：https://tongyi.aliyun.com/qianwen）、文心一言（网址：https://yiyan.baidu.com）等，整体功能都非常强大，大家可以使用、比较其差异。

MetaLaw网址是https://meta.law，限时免费，进一步使用则需要付费。

MetaLaw是一款专攻类案检索的AI工具，和威科（https://law.wkinfo.com.cn）在检索案例上的功能类似。

使用MetaLaw时需要输入目标案件的争议焦点和事实，MetaLaw会作出分析，给出倾向性意见，相关意见也支持以思维导图的方式呈现，有利于律师更直观地理解。

MetaLaw还会从数据库中整理出匹配度高的案例，并标注与关键词对应的重叠部分，方便律师人工校对相关案例的匹配度。

比如：在MetaLaw里面检索“平台组织线上开盲盒是否构成赌博行为？”

MetaLaw分析：

MetaLaw如上分析的下面是列举的大量关联案例，按照MetaLaw理解的匹配高低程度会一一向下排列。还可以点击MetaLaw上“问题联想”，就该问题进一步发问，进一步搜索更具关联度的案例。

需要说明的是，虽然MetaLaw基于案例数据库的检索功能十分强大，并能给出分析、思维导图，但现在版本仍有一处缺点，即MetaLaw检索的案例若涉及新旧法更迭问题，其不会主动剔除已失效的法律法规司法解释所对应的案例，使用者需要多加注意，人工剔除这类案例。

智爱法律大模型（以下简称智爱）网址是https://www.zhiexa.com/index，有网页端及微信小程序端，收费应用。

智爱现在开放的功能有“智爱Chat”“法律研究”，待开放的功能有“合同审查”“写作工具”“图文分析”“法律翻译”。

比如，笔者提问：平台组织线上开盲盒是否构成赌博行为？

智爱分析：

1.从格式上看，智爱输出的报告符合ICAR（Issue-Conclusion-Analysis-Rules）的基本法律研究格式。这种格式有利于清晰呈现法律意见，也符合业内人士从事法律研究的习惯。

2.从内容上看，智爱列举了赌博行为的构成要件，并结合盲盒活动的特殊性给出了恰当的学术分析，符合法律研究的基本思路。

3.除了如上回答以外，智爱还列明了相关法规2篇、相关案例4篇，可以点击链接进一步阅读。

所以，智爱展现了较出色的法律研究能力，用户提出一个简短的研究课题，智爱可以输出一篇条理清晰的简易版本法律研究报告，并给出相关法律法规司法解释、案例。

Alpha的网址是https://alphalawyer.cn，收费应用。

Alpha是一款律师办公专用系统，故法务、法学院师生等其他法律人和Alpha的匹配度没有律师群体那样高。Alpha中集合了案情GPT、咨询GPT、合同审查GPT、阅读GPT、文书GPT等功能项在内。

1.使用者在“案情GPT”中输入案情内容或上传文档后，系统能够自动生成详细的案情分析，展示案件所涉及的概要、法律关系、诉讼请求等，有助于律师办理案件时初步理清案情脉络。

2.使用者上传案件材料后，使用“阅读GPT”对内容进行提问，系统会提供目标信息并标识出处，缩短阅读材料所需要的时间。

3.“咨询GPT”展现出了较高的写作水准，其分析部分尤其值得称赞。

比如，笔者提问：平台组织线上开盲盒是否构成赌博行为？

咨询GPT回答：

分析咨询GPT的回答：（1）针对笔者的提问，“咨询GPT”从法律规定、司法实践和实务操作三个方面进行分析，条理分明，有较强的逻辑性；

（2）“咨询GPT”在提出观点时，能够列明具体的法律条文和实物文章，尽量确保观点有据可循，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和权威性；

（3）“咨询GPT”能够结合案例来输出观点，并将参考案例附于文本下方，这一点在律师寻找关联案例时尤为重要。

4.在审查合同时，使用者可以将合同文本上传“合同审查GPT”，选择具体的合同类型、代理立场，并要求AI工具生成一份修订稿（可下载），包括风险提示和修改意见。经过笔者体验，“合同审查GPT”的输出结果具有一定参考价值。

5.使用者可以通过“文书GPT”下载文书模板，或输入基本内容进行文书的智能写作。

所以，Alpha作为一款旨在辅助律师办公的AI工具，提供的业务功能不仅多样，而且具有较高的专业水平，其能够提升法律工作的效率和质量，为律师提供有力的支持。

当然，由于Alpha是收费AI工具，且提供的关联功能非常多，而律师等法律人的需求又不一样，故可多方比较，按需选择。

笔者还注意到一款尚未公测的专业AI工具：ChatLaw，网址https://www.chatlaw.cloud。在目前公开的演示视频中，ChatLaw展现出了强大的功能。

例如，在劳动者被公司强行解聘的情况下，ChatLaw可以询问劳动者是否拥有其他文件、邮件等证据，并通过智能分析归纳资料中与案件相关的信息。在劳动者补充语音资料后，ChatLaw还能将对话录音和之前的文件、邮件资料补充到证据链的思维导图中。

根据演示视频，ChatLaw在案情分析的基础上，亦给出了专业法律意见，甚至支持自动写作法律文书。目前，ChatLaw仍然处于内测状态，其实际功能是否能展现出较高的法律专业水准，让我们拭目以待。

早在多年前，Gardian等国外媒体就报道过AI法官在司法实践中的使用，伦敦大学学院、谢菲尔德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的科学家的研究表明，该AI法官模型在测试的584个案件中，与欧洲人权法院的审判专家组判决结果相比平均正确率达到了79%。

在美国州法院的刑事实践中，同样将算法引入了计算嫌疑人“风险程度”的保释中。无论在哪个司法领域中，这些智能系统都以其高效的数据处理能力和精准的分析预测，极大地提高了法律人办案的效率和质量（详见萧方训、曾宪未合写的《裁判智能化生成的模式选择与实现路径》一文，网址：http://rmfyb.chinacourt.org/paper/html/2019-12/06/content_163029.htm）。

AI法官、智能裁判文书生成系统的概念已经讨论多年，并有相关实践成果。而AI律师、律师智能办案的讨论却未受重视，也缺乏相关实践成果。

当ChatGPT在2022年横空出世，极大地刺激并加速了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各种AI工具如满天星辰熠熠生辉，为各行各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变革，并且影响到律师等法律行业。

对于律师等法律人群体而言，掌握并有效使用一些AI工具，既可以提高工作和研究的效率，又可以在法律研究、法律服务的广度和深度上实现飞跃。面对变革，我们有理由相信律师等法律人群体在AI工具等各种互联网技术的加持下，将会塑造一个更加智能、高效且全球化的法律研究、法律服务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