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的热点“视觉中国”的黑洞照片事件，引发全社会的关注，也引起全社会对版权的关注。邱林峰律师在第41期助理内训上就此事件与大家交流目前的版权现状和思考。

作者：
邱林峰
浙江金道律师事务所律师

一、“视觉中国”出现的背景

我国的版权现状较之前有了巨大的进步，政府部门，司法系统，社会各界的版权意识也极大的提高了。有些专业人士甚至放出版权保护过度的言论，这是针对大IP，高含金量的版权，比如各大电视台的王牌综艺节目，各点播率较高的电视剧、电影、小说等等，版权的价格越抬越高，以至于一些平台难以承担版权的成本，也导致一些演员片酬过高，引人诟病。

而对于小版权作品，即便没有那么大商业价值的作品，比如图片，摄影之类的作品，但因为历史发展的因素，版权的保护现状仍是乱象丛生。图片类作品特点就是数量多，价值差异大，权利人分散，因此这部分作品的权利人难以对外授权，使用者也难以找到权利人。

视觉中国就是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其通过签约各类摄影师，与图片版权贸易机构合作，获得大量的图片版权，然后对外授权。它成为了桥梁，方便了使用者，也帮助权利人的作品得以销售，实现价值，这本是件好事。但黑洞照片事件，将视觉中国挖了个底朝天，其存在的问题同样很多。

二、著作权集体管理

世界上大部分法律较为完善的国家都有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我国也不例外。我国的著作权法明确规定，权利人可以通过授权给著作权集体管理的方式，通过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对外授权。从著作权集体管理的方式和性质来看，视觉中国承担的就是这样一种角色。但著作权法所规定的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是非盈利行机构，实实在在的桥梁作用，而视觉中国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企业，在经营过程中打一些小算盘就难免发生了。这可能是各国需要以法律的形式，确定著作权集体管理制度的原因。

图片类的著作权集体管理组织在中国是中国摄影著作权协会，其会员的作品通过该协会对外授权，扣除小部分的工作经费后，其余全部返还权利人。但摄著协成立时间较晚，各项工作并未完善，自然没有以强大资金支持的视觉中国发展迅猛。相信在黑洞事件后，摄著协会体现更大的作用。

三、版权保护与传播的平衡

版权需要保护，作品也需要传播，这是一个矛盾的事情。作品如果得不到有效的保护，则打击权利人的创作激情，无法呈现更多的创新作品，而过度保护，则会造成传播困难，作品更难闪光，不利于其实现价值。我国著作权法的制定充分的考虑了版权保护和传播直接的平衡，规定的合理使用制度和法定许可。

本人接触版权的时间较长，在处理版权纠纷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一个如图片版权的案件，判决下来，权利人不满意，侵权人也不满意，甚至法官都不满意，因为版权案件小，数量多。一般现在的图片版权判决赔偿在几百到几千不等，作为权利人，如果图片数量不多，就会抱怨其为维权花费的代价甚至超过赔偿数额，变成亏本的诉讼，诉讼时间也很长。使用者会认为仅在公众号里配了几张图片，竟然要支付上万元的代价，而这几篇公众号文章的价值本身远没有这么大。而每年的知识产权案件数量统计，著作权的案件都是超过知识产权总案件的60%，绝大多数案件的判决金额在几千至几万元，是名副其实的小案件，法官却需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处理这样的纠纷，的确会不满意。

本人认为造成这个现象的主要原因是不成熟的版权现状。使用者使用图片，如果能够在前期找到相应的权利人或者权利组织解决，可能几百元，甚至几十元一张就解决了，这是较为良性的方式。但现实中，大量的使用者仍在侵权使用，一方面是意识不够强，另一方面的确难以找到权利人。最后，发生纠纷，需要动用公证处，法院，律师等各种社会资源结局这样的纠纷，从社会资源配置来说的确有些浪费。现阶段，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整个社会都变得规范，改变现在的版权使用现状，将图片的使用拉回至良性的前置授权模式中。

如能实现前述的理想模式，再有侵权纠纷，法院的作用是惩罚那些大家都在合法使用，而少数仍不愿遵守法律，就可以以惩罚性姿态判决案件，即根据不同的侵权使用者，判决让具体的使用者不敢再侵权的金额，这才能更好的体现司法作为最后一道屏障的作用。